不知不觉已经2025年了,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觉得又可以开启这个博客了,回头翻了翻从2023年至今写的各种有的没的,以及最早 2023/01/15 语言是一匹野马 这篇文章里对于写作的反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是那种“啊原来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啊”的感觉。果然这就是写作的意义啊,通过文字保留曾经的一个自己的切片。虽然听起来也像是照片或者影像,但我还是坚信文字和影像是有种本质性的不同的,具体是什么不同倒还没想明白。
不过回去翻了翻以前写的,现在才觉得噢原来以前写作的语言是这么稚嫩,的确有一种和这个在使用中的语言不是很熟的感觉。那到底这两年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现在的我在面对写作时没有了当初的慌乱?甚至稍微多了一些游刃有余的感觉,而且也学会了在写东西前先组织自己的想法,打些腹稿再写出来,而不是盯着空白页面两眼一抹黑。就感觉也没有在特意地做什么,也没有刻意要在这个博客里写些什么来进行写作康复训练(从我的三天打鱼两年晒网的更新量就能看出),倒是这两年间的确在读博这条路上前进了不少,又是写硕士论文又是写publication投稿/开会presentation又是写博士论文开题proposal的,可能就是不知不觉在写作这个技能上打磨了很久。而且似乎现在写作的中夹英的问题好了很多,之前在象上发post经常会提醒自己用顺畅的中文表达而非图省事用第一个脑子里蹦出的英文表达,加上最近两三年和朋友做读书会尽量都选择读的华语文学,的确是有很多帮助。
说起对于现在的写作能力的反思,我又觉得因为在学术环境中浸淫太久了,输出的写作或者是表达上总是有点太过analytical。倒不是说我要追求语言表达中的某种诗意,因为如果这么说的话反而又有些刻意。我觉得问题在于学术表达对写作者的规训是清晰、行文有逻辑、保证某种可读性/legibility。但是正如我现在的博士论文想要探究illegibility作为一种practice一样,这种规训一定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吗,或者说它允许怎样的表达又限制什么样的表达呢。(我这句话写出来就好学术好遵守这种规训!我突然也很好奇在这种线性的写作过程中在一个括号中反驳我前面的句子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写出前面那个句子的我是我也不是我,因为我是现在正在写下括号中的文字的我,并且正在反驳前文的我好像就已经在意识和认知上与前者有了一些些断裂。)而且我想知道在写作中的randomness、看似没什么逻辑没什么连接的词句被并置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这不也是一种对于写作中的queer association的探索嘛。不过短期来说,曾经以及将来依旧会被学术写作荼毒的我感觉很难跳出这种写作习惯,不过我觉得多进行不同类型的写作可能也能最终达到可以自由游走于不同文体之间的境界吧。
最近做了好多事,也经历了一些新的challenge。比如月初的时候在学校组织了一个放映,这个event从一月就开始计划了,从计划到落实经过了三个月左右,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去联系导演、拉各种赞助、联系场地、做宣传、联系catering、现场调控放映、还有准备我和导演的对谈。过程很累也很rewarding,做成以后觉得超有成就感因为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所有事情,但实际上现在想想觉得好像又犯了那种“有事情我来一个人撑着”的毛病,不知道求助不知道怎么找帮手一起完成一件事情,宁愿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情也不愿意做emotional labor去多费口舌说服别人加入自己,因为觉得万一交给别人的事情那个人没完成或者做的不够好我就会很郁闷,那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全部做完这样能更加in control of stuff。虽然能一个人handle所有事情是很棒,但是还是不应该一个人承担!下次一定要学会ask for help了。不过还是觉得很impressive的,尤其是event开始前一周发现资金不够,紧急去一个学生组织的finance meeting做了一个presentation,赶鸭子上架地现场激情演讲demonstrate为什么要last minute support我们的event,现在想想有种莫名其妙的项目招标会的感觉。
不论是这种项目招标(?),还是后来导演对谈的Q&A,还是再后来去SCMS的conference做presentation,都有好多人过来和我说很impressive/professional/做得很好,但我一直都很imposter syndrome,觉得这好像是个大家都能做好的事情所以不值得称赞,或者觉得大家就是礼貌性夸夸的。但现在过去1-2周了,回过头来想想好像是还做的挺好的。我最近意识到其实academia的很多事情也是可以用商业思维考虑的,或者说正是因为我用了类似商业思维/技巧的思路所以我有做的更好。比如presentation就像是项目招标演讲,而在conference里和任何一个人social别人来问我我研究什么的时候,我其实就像是拿着产品要去别人家门口做推销的推销员一样。不能太自恋式地执迷于细细讲述自己的project是什么,因为在那种场合大家的attention span就那么短,反而就是应该抛出一个抓人的概念,让别人一听就觉得模模糊糊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又很想听你说下去,鱼钓上来了才能骗进来杀(?)。
说回放映,好庆幸这次组织了这个放映!和导演去中国城吃饭的时候聊天,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说我的很多想法就像是10年前的她。能感觉到某种connection,好开心!我觉得很幸运现在在做的project和dissertation似乎正在产生很有意思的磁场,就是能自然而然地吸引到和我很搭的教授、学者、artist、filmmaker、practioner等等。真的是太幸运了,想到这些我就有些惶恐。现在马上就能博士论文开题了,打算要勇敢branch out,去做一些之前因为时间资金和胆小而没做的field work,我猜应该会不断地认识到有趣的人和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总算是鼓起勇气/意志力去file了tax。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前几年也都是我自己file的tax,但就是启动不起来,最近对于我可能是adhd(以及我妈很有可能是比我更严重的adhd)的revelation让我意识到启动困难的确是一种adhd feature,还是得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来motivate自己。最近去做了qb testing,虽然我知道这不是能准确确诊adhd的test啦(学校counseling center给安排的),但是做那个test的过程中是真的难受,肉眼可见的逐渐暴躁和失去耐心,开始抖腿和玩左手的fidget toy,而且为了尽量头不要动而自以为很聪明地让眼睛在最大范围内东瞄西瞄看屏幕外的各种东西….好不容易熬过了20分钟,发出好长一声relief的叹息,打开office门的时候发现给我做test的人就站在外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一系列暴躁noise…orz
其实每次file tax的时候我觉得挺好玩的,有一种和官僚主义以及其具身化形成文字的条款、规则短兵相接、肉搏的感觉。这难道不是很神奇吗,在生活中切切实实度过的时间、栖息或者跨越的物理空间、身体的劳动和消费,都就这样被转化成了数字、category、code和calculation,而它们有的时候又变成了我们现实世界中的隐藏潜规则的indicator。比方说,我file tax的时候要看的是W-2 form,上面清晰列了我是一个employee,我有employer,我作为grad student得到的income是“工作”得到的收入,而非non-taxable grant/fellowship。但是在我们工会和校方negotiate,要求给grad student worker应该有的payment和医保福利的时候,校方不断强调的是我们归根结底只是“student”,而非“worker”或者“employee”,因此能够apply在学校employee上的规则不适用于我们。That’s so strange and fascinating. 另外比如,在以single/married/divorced之类的身份file tax的选择中,”married couple filing jointly”能够得到最大的tax refund,其次是single,最少的是“married couple filing separately.” 这也好有意思,真是在隐形的logistics里推行着normative marriage的ideology。
在file tax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resident alien这个词。最近刚刚在学校的roundtable讨论了在美国的“alien”的身份。这是当时的post:
今天去一个roundtable讨论移民去加拿大的,这个圆桌上国际中国学生和american citizen(包含一个白男)大概是一半一半,真的很生动地demonstrate了不一样身份的人思考问题真的能有巨大差异…开始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听说过要离开美国去加拿大的discourse,你会考虑移民去加拿大吗“,我直接上来就说这是个假问题,这背后assume了太多的financial和immigration mobility了,我们resident alien都在美国站不稳的情况下哪来考虑移不移民去加拿大一说,能先站住了就不错了。在国际生中得到一众resonance后白男大哥运筹帷幄地开始侃侃而谈发言了,发表了一些高见说什么要考虑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在x国做更有影响力还是y国呀,说说自己的Belgium wife也可以带着他跑路但是自己先不考虑呀。